楊秋荷瞇著眼睛慢慢咽下，只覺得，這一股熱流，從口腔中，慢慢往下，最後流經全身。那毛孔都被辣和熱湯的一起擴張開來。

全身猝然就是一爽，她脫口而出“好吃。”

幾小看她胃口大開，一起咯咯笑著，小口地吹著湯碗裏的湯，慢慢地挾著菜和肉吃著嚼著，動作暗快但卻不粗魯。一張張小臉上，還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。

那賣心肺湯的老板，原本以為會看見這一群小子們會狼吞虎咽的樣子。

然而，他看見的卻是幾斯文地吃著，笑著。那氣派，哪裏象是村裏孩子。

一時間，四周的人都對這一家子刮目相看。

“這幾個小的，教養很是不錯的樣子。沒想到，鄉下也有這樣的娃娃呢。”

“這全看各家的教養啊。你看看這城裏的不少人，不一樣的沒教養麽。算了，喝湯，沒看見倆個大的，人家都是很有禮貌的樣子。這樣的人家，確實是不多啊。”

聽著這些人誇獎著幾小，楊秋荷發自內心地笑了。這是她家小男人教導的好哩。

瞇著眼，愜意地喝著湯。欣賞著幾個小的明慢暗快的你爭我搶，大山偶爾溫柔一瞥……只覺得，人生，有時候幸福就是全家人一起喝完熱乎的湯就好。路邊的風景，有時候也挺美。

一家人吃完喝完，一個個小肚子脹的滾滾的，這才滿意地離開，一起溜達著往家裏去。

臨近黃昏時，一家老小回到家裏，周老都餓的真用小眼睛幽怨地看楊秋荷了。

這一天家裏沒人，這老頭才確切地意識到，一個人在家裏是多麽的冷清。

最重要的是一個人在家裏，冷清就算了，可你不會做吃食，那得是多麽的可憐……

“姑娘，以後你們再要去哪，一定一定要捎帶上老頭子我啊。我，我再也不要象今天這樣過日子。”

餓就餓一點吧，關鍵，你享受慣了那熱鬧的場景，突然間一個人呆在家裏。走來走去，聽到的全是鳥叫和蟲子唱，那感覺，比殺了他還難受啊。

“行啊，只要你答應幫我一件事情，以後帶你出門那是分分鐘的事兒。”楊秋荷笑的很和善。

“啥……事兒？”可是，周老卻很警惕地看著她。

好象，這丫頭的笑容看著有點磣人。

“咳，你老也別太緊張麽。那啥，前幾天兒啊，我瞅著你好象在看我們包東西拿回來的紙。上面的字，你老好象全認識呢。”

老周眼睛一轉，也明白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要我教你們學認了吧？”

“哈哈，不錯不錯，不愧是周老啊，咱就是這個意思。你想想啊，以後你老若是帶著我們一群的半大小子出門，那啥，一個個的全不認字，多寒磣人啊？但若是教導我們，所有人都識字，還很是聰明的話，這不也給你長臉麽？”

老周氣的眼睛一瞪，“你們學字長臉？我呸，說不好聽點兒啊，就你們這樣的鄉下孩子，我要收一大群，至於要分神來教導你們識字斷句的？教書育人，那活兒不適合我。你啊，還是趁早歇了這心吧。”

老周他是認字，但是，當年為了認字，可是沒少被主子訓，更沒少被師傅打。

一想到那些個辛苦事兒，周老心裏苦。

“澀，我看啊，周老你當年認字肯定很差勁。是以就認為這認字是個很辛苦的活兒。唉，虧的我把你當成一個高人來看。原來啊，也只是勉強認得幾個字而已。罷了，罷了，象你這樣的劣性師傅，我還不敢讓你教導我們呢。萬一啊，誤人子弟了，這可不好嘍。”

周老聽的胡子一蹺，啪地拍在桌上，“死丫頭片子，你還敬老尊老不了？敢質疑我讀書不行。我可告訴你，當年俺老頭子雖然識字是慢了些。可笨鳥先飛，事後，我老頭子可是考上了……”

考上了什麽，周老沒說。

楊秋荷也不想問。這些事兒，知道了就好。反正，這個撿來的老頭子，明顯的是個人才。

可這一切，與她有何關系呢。她要的，就是這老頭子能教導他們識字就好。旁的，無所謂的。

“果然不出所料啊，當年的你，確實是很笨的啊。唉，你呀，真悲哀。”

楊秋荷嘖嘖搖頭，看著周老的眼神，更充滿了不屑。

“要我看啊，老周你就是個誤人子弟的人。你自己個兒學不好，再怎麽吹，也不行的。所謂的笨鳥先飛，也不過是你老杜撰出來的吧？唉，不會識幾個字就不會吧，沒必要在我們面前輩在得強自充作一個讀書人。我們了解的，你老這點兒面子，還是要給你的。”

楊秋荷一臉的同情。

卻氣的周老就差沒踢桌子了。

“好，我現在就教導你們。”

楊秋荷聽的一喜。

不遠處，馬大山搖頭。

這大妞兒啊。

想一頭是一頭兒的。

把個周老所有的利用價值，可謂是榨取的幹凈透徹。不過，能跟著周老免費認字，好象也是不錯的事兒。

甭管這書能不能讀上，起碼，得認字兒。這一點，馬大山也很有體會的。

“來來，我今天就教你們認五個字。我可說好了呀，明天啊，若是我抽查誰認不得這些字兒的，那俺可就不教了。尤其是你這個丫頭，若是認不全這幾個字，哼哼，不好意思啊，從此以後，你就好好供養老頭子我吧。”教人識字多累啊。沒看好多先生都不願意教麽。

周老吹胡子瞪眼地和楊秋荷較真兒。

楊秋荷也爽快，“成，那就這樣說定了。你老若是教導我們認的字，我和馬大山，還有老二，老三，咱這幾個大的認不全乎，以後就負責替你養老送終了。當然，幾個小的麽，畢竟還太小了，他們若是認不全乎，就不在這輸贏裏面可以不？”

其實，只要周老人不錯，以後替他養老送終，楊秋荷也不是不能接受的。不過麽，這老頭子有點較死理兒，有時候還愛耍點小脾氣，是以得拿捏著他一點才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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